她急急上车,衣袖拭了泪,抱手闭目,楚逍跟着上车,坐回原处,“有什么事早些料理干净,这里让我很不舒服。”
鬼羯不语,手里将折起鞭子捏紧,重魇气愤难忍,用力抽了马。
凤儿迎出门来,“你们总算回来了,主上呢?找到没?”她自楚逍脸上掠过,往他身后张望。
“姑娘声音好听,比这王妃的声音听着舒服。”
听见一番夸赞,凤儿吓得回了神,“啊?”她抬眼望向楚逍,神色逐渐惊慌,紧紧抓住了林汐之的衣袖,“王妃……这……”她惊惶失措,看看林汐之,又看看楚逍,无论如何也难以确信。
“你没看错,他不记得事情了,受了伤,但好在活着……”
“王妃说得好,好在活着,记不记得,其实都一样。”
鬼羯忍不下去,这状况是楚逍非要离开不可,他将楚逍拉开,挡在林汐之与他之间,“主上,你说这话要想想后果,很多事情不是你觉得可以一样就是一样的。”
凤儿知道鬼羯着急起来不管不顾,上前去劝,“没事,呆几日,找柳医师看看。”
鬼羯不愿退开,重魇将人犯推在一旁,上前去拉,“鬼哥哥,我喊你一声哥,你冷静一点儿。”
“撒开,恶心。”鬼羯将重魇一把甩开,跟着凤儿进门去,“他到底怎么想的,想做和尚?!”
林汐之没见过鬼羯如此不恭不敬,倒有些许高兴,“走吧,明日再料理你着急的事情。”她看过一眼人犯,自己进门,一路走过熟悉的院子,无人跟她,她解了衣裙,踏入水中。
楚逍回到寝殿,脑中记忆缠绕不去,他端坐念经,窗外传来一曲月满西楼,柔柔私语般绕进他的经文里。
他睁了眼,循声而去,在看见林汐之一身薄纱坐在热泉池畔抚琴时如梦初醒,他转身要走,林汐之唤道:“夫君!”
他怔怔站住,背对着她,“你又要耍什么把戏?”
“这一曲月满西楼,是你弹给我听的,我现在赠还与你,你可愿留下。”
楚逍重重叹了口气,语气冷硬,“……不愿。”
琴声断开几寸,又流连不绝,“那若我说我喜欢你,想与你为一世夫妻呢?”
“从痴有爱,则我病生,2)你又何必执着,你自己说了,都是假的,不过是执念罢了。”
琴声转轻后消散,林汐之起身离开,脚步轻缓,裙纱拂在身上,离了热泉,月色裹来一身寒凉。
楚逍听见脚步声,回头去看,看见房门关上,窗前灯火隐去,他若有所失,烦躁不安,离了那院子,不想入睡,自己出了门。
国清寺晨起钟声传来,楚逍寻到了寺院门前,遇到龙泉寺见过的僧人,相邀入殿,他寻了个静室,坐下,诵经。
林汐之醒来找不见他,正要出门去寻,鬼羯从寺中折返,“王妃,主上在国清寺。”
“……哦……是吗……”
她出门西行,往侯府走去,凤儿连忙跟上,“王妃,我与你一起。”
1):《法华经》,火宅喻
2):《维摩诘经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