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沉默后,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,恍然大悟。
紧接着,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玉书一眼:“谢微楼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。你若是愿意助本座荡平灵境山,看在你的面上,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。”
说到这里,他停了一下,接着一字一顿道:“就当是,本座送你的礼物。”
这句话后,盛无极看着对方翻滚的魔气,笑容渐渐敛去,双眸中的血色却越发鲜艳:“不过,如果你不愿意,那么本座也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——”
“——三界内任何与本座为敌者,都会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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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华殿上终年不染纤尘的殿顶瓦片,被一层薄薄的血气覆盖。
外殿里,逃回来的弟子们横七竖八地坐在外殿的白色地面上。月光洒下,映出他们脸上的痛苦与疲惫。
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深或浅的伤口,没有受伤的弟子们神色凝重,穿梭在伤者之间,小心翼翼地为他们疗伤。
内殿之中,烛火摇曳,柔和的光芒从雪莲中流出,轻柔地笼罩住谢微楼苍白的身躯。
站在一旁的叶光霁,紧盯着素祁的一举一动,眉头微皱,片刻后问道:“他身上的伤很严重吗?”
素祁收回法宝,神色凝重,声音中带着一丝庆幸:“这血雾非寻常之物,仙族只要沾上一点,便会非死即伤。而里面的毒素一旦接触灵气,威力便会加剧百倍。好在他身上没有灵力,若是换作寻常修仙者,恐怕瞬间就会化为一具白骨。”
一提起那血雾,众人不由得都皱起眉头。
一旁的祝斐也插嘴道:“那血雾来得实在蹊跷,之前从未听闻,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研制解药,不然等血雾蔓延上来,所有人都是瓮中之鳖!难道真要指望别人来搭救?”
她口中这个“别人”是谁,众人都心知肚明。
素祁声音低沉道:“只怕这血雾是从血海中蔓延出来的。血海不除,血雾便会源源不断地涌来,永无退去之日。”
若想退去血雾,便要化去血海,若要化去血海,便要杀死盛无极。
祝斐也登时急躁起来,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来踱去:“说来说去,这不又绕回来了吗!那人本就是一步登神的境界,八百年前便杀穿三界未逢敌手,若不是,若不是。。。。。。”
她停住脚,接连几个“若不是”出口,可喉咙像被堵住,迟迟说不出下面的内容。
即便她没说出口,可众人心里都清楚——若不是谢微楼当年力挽狂澜,今日这般可怕的情形,恐怕早在八百年前就降临了。
于是所有人的目光,不约而同地投向殿内的玉台。
曾经那个凭借一己之力,将他们从生死边缘拯救出来的人,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玉台上,灵脉里灵力散尽,浑身上下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殿内一片死寂。
片刻后叶光霁冷声道:“就算他达到了化神期又怎样,他终究不是神。只要还未突破化神境,就必然存在弱点。”
话虽如此,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,即便那魔头有弱点,想要找到并攻克,谈何容易。
素祁轻叹一声,没再说话,手上轻柔地将谢微楼身上的被子拉了拉。
就在她准备起身时,玉台上的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动了动,紧接着身体颤动着,低低咳嗽起来。
叶光霁和祝斐也听到动静,几乎同时转过头看向谢微楼。素祁更是神色一紧,迅速俯身查看他的情况。
谢微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,面上原本被血雾腐蚀的地方,此刻已经差不多痊愈。
然而,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,没有一丝血色,
叶光霁不知道方才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,只见谢微楼费力撑起身体,用那双漆黑的眼眸望向自己。
“师兄。”他道,“我有一个主意。”
这话一出,素祁和祝斐也对视一眼,却都默契地选择沉默。叶光霁闻言走到玉台边坐下,低头看着谢微楼。
谢微楼也在看着他。
他的喉咙因被腐蚀,每一个字都带着顿挫,却坚定地再次重复了一遍:“我有一个主意。”
叶光霁低声问:“什么主意?”
谢微楼在叶光霁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声音清晰一些:“盛无极要吃掉一个和他同境界的人,才能重塑身躯。我服下抑制他重生的毒,之后你们就用我假意献降。”
他缓缓抬起头,脸色平静得近乎可怕,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:“等他吃掉我之后,你们找机会杀了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