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除了加茂家,他还对其它家族做了什么吗?”这是他们真实的担忧。
五条悟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慌张起来的人。但有一半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个引起恐慌的源头之上。他没有指出这些证据文件应当是在事后收集起来的,除了那些确凿的证据,里面还掺杂了很多的私货;就像再没人提起,加茂月行在那一战中是将整个的高层都杀光了,他清理的是加茂家主脉族地中三分之二的人口,里面必定有未曾加入的。
“这个,”加茂月行叹了口气:“我没有查出来……那个人最初行动的时候太久远了,动作也极为隐蔽,没留下什么线索。”
五条悟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。到了现在,什么两面宿傩、什么特级咒灵、什么新上任的加茂家的家主,都可以容后再谈。他们更关注的是自身,对于自己家族的担心压倒了一切,恐怕现今最想结束这场集会的,正是他们。
加茂月行的上位,至此,已无最后一点异议。
他学生们的担忧成了真。
但,管他的呢!他五条悟本就不注重这些。他现在更关注的是这个人。他在想,他会给这个咒术界带来什么影响,是会将其拖入深渊?还是为本就糟糕的世界续上一波血?
他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。
离开那个逼仄的房间,连呼吸入的空气都是新鲜可亲的。五条悟给学校打去一个电话,延迟了一下回去的时间,然后就找寻到一个方向,掀开眼部上的布条,下一瞬消失在原地。
这里是一处郊外的地方。一辆汽车正笔直地驶向前方。驾车的是加茂家的一位中年的咒术师,他沉默寡言,是五长老麾下的得力人手。
加茂月行安静地端坐在后车位上,他双目微阖,像是在休憩,又像是在沉思。苍就坐在他身侧,其身形瘦长,浑身洁白,既有一种诡奇的神异感,又有一种仿佛能随时随风而去的轻盈之姿。
倏然,苍抬起头来,绸布条下的双眼看向汽车的正前方。
加茂月行察觉到了他的动作,也看向了前方。
一个人影踏足在半空中,慢慢地从天上降落下来。司机愣愣地看着他,不由的将汽车驶慢。
五条悟一改方才的装束,白色的利落短发清爽地垂下,一双如晴空一般纯澈的苍蓝色眼瞳正直直地看着车里的人。平日的他搞怪没个正形,但此时的他,还真有一种神子的淡漠无情之感。
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加茂月行身边的苍。如出一辙的遮眼的布条让他挑了挑眉,咒灵身上不该有的理智与安静更让他感到好奇,他预感到自己能见到一些特别的东西,他降落在了地面上,安静地等在那里。
加茂月行安抚了下司机。他也没有犹豫,带着苍就从车厢内走了出去。外界的风挺大,吹起了他的衣衫,他来到五条悟的身前,深深地凝视着他:“五条家的神子,突然拦住我是为了什么?”
五条悟依旧在关注着苍。他能够感受的出来,这个奇特的咒灵与他所见过的所有都不相同。最起码,它从外表上就比他见到的要顺眼的多,它甚至是纯然而美丽的,这几乎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在咒灵身上出现的特质。更不要说据他所查到的,这是一个需要用人的寿数来供奉的怪物。
他能够感觉到它在看他,用一种晦暗的、不引人关注的视线。它微微低着头,乖顺地站立在一边。但他还是能够察觉到它身上的那种神异,它不该是亲身履足大地的存在,而应该是被人供奉在神龛中的,如此才能不辜负它一身的洁白。
但它也依旧是最危险的,哪怕它什么都没做,在五条悟的观感中,它也是该被标注为深红色的一点。他看向加茂月行,这位加茂家的新家主就这样站在原地,任由他打量着他们,面上带着笑意,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。
五条悟终于开口说话:“你的传闻有很多。有人将你渲染成咒术界中勾结咒灵的叛徒,也有人将你视作以杀上位的残忍的野心家。但我认为,无论怎样的流言,都不如亲身来相见。”
“在集会中你说过了,你想要来见一见我。那么此刻,就轮到我来看一看你了。”他没有再看苍,而是将视线转到了加茂月行的身上,他注意到了,苍是退在加茂月行一步之后的。这个人确实是得到了白色咒灵的助力,他们之间的关联,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,都要紧密。